「中國製造」 為何有機會成為新一代的 「德國製造」

「德國製造」的含義，最初是由英國在19世紀末提出的，當時是指品質不如英國生產的劣質產品。當然，現在「德國製造」的含義早已大不相同。這種轉變的過程，正在「中國製造」一詞中重演。中國製造曾經是大量廉價產品的代名詞，但隨著中國走過快速工業化階段，成為包括尖端技術在內，幾個關鍵領域的創新者和領導者，中國製造有機會獲得新的含義。

目前中國經濟正從「動態清零」防疫政策的影響下復甦，但速度低於預期。政府將2023年的經濟成長目標設定為5%，以中國近年的標準來說確實不高。然而，媒體標題中的數字並未反映中國經濟全貌；雖然整體表現有些疲軟，但有幾個產業的成長頗為可觀。例如，受益於在電動車領域的領導地位，最近中國取代日本成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出口國。汽車與勞力密集產業的出口趨勢差異（如下圖所示）說明了中國經濟當前正在發生的變化。

Exhibit 1: Export growth by product Export YoY% 3MMA

資料來源：中國海關總署；Morgan Stanley Research

OECD資料 https://data.oecd.org/rd/gross-domestic-spending-on-r-d.htm；截至2019年4月9日。

因此，中國經濟雖然逆風，但仍不乏亮點。中國的GDP成長速度，可能不會再回到快速擺脫農業經濟模式的期間，預計未來的成長，將趨近我們已習以為常的成熟經濟體。然而，我們認為，經濟重心將轉向中國在創新和開發全球市場領先產品方面，初具領導地位的領域。

我們認為，這些產業是中國的未來，政府及監管機構以行動支持國內經濟的發展新方向。例如，《中國標準2035》專案成為中國引領科技產業「新公式」的一部分。該專案的目標是，在制定未來科技的全球技術標準方面，中國將能發揮關鍵影響。在教育方面，自2010年中期以來，中國培養的STEM（科學、技術、工程、數學）博士人數就一直超過美國； 預計2025年將接近於美國的兩倍。¹ 這些進展說明，中國現在的宏偉目標是，擺脫廉價產品生產基地的地位，力爭在未來數十年全球成長和繁榮的幾個關鍵領域制定議題、引領創新。

綠色科技

電動車、可再生能源等綠色科技，目前是中國企業足以與西方競爭對手匹敵的一個領域。

在電動車領域，2022年中國的新能源汽車產量占全球的64%，銷量也占到了全球的59%。² 中國不僅是原始設備製造商，也在全球汽車供應鏈的大部分環節，占有主導地位。例如，電池是電動車中成本最大的零組件，中國在電池領域有主導性的市占率，生產了全球約四分之三的鋰電池，且擁有全球70-85%的電池陰極和陽極產能。³

中國在電動車領域的驚人發展，不僅受益於中國企業在鋰電池市場的顯著競爭優勢，也歸功於政府早在2009年就開始的扶持政策。此外，中國的靈活性和供應鏈的效率，也使其能夠快速利用綠色科技等發展新趨勢，例如在中國建廠所需要的時間，通常僅為海外的三分之一。

資料來源：彭博，資料截至每年的3月14日

可再生能源也是如此。中國的太陽能裝機容量，已超過全球其他地區的總和，預計2025年風力和太陽能發電量更將翻倍，提前5年達到2030年目標。⁴ 可再生能源裝機容量的不斷成長，將推動新技術發展和基礎建設升級。這段時間，中國確實在升級和優化電網，以適應穩定性較差的可再生能源，例如發展「虛擬電廠」。虛擬電廠使用軟體和通訊技術，整合分散式和零散的電力來源；目前已在上海市和江蘇省各建了一座虛擬電廠，其中江蘇廠的規模更是全球最大。虛擬電廠的優勢，包括即時控制、可中斷的電力負載，實現供需平衡，使製造業相關的公司，可放心開足馬力運轉。

硬體、軟體和人工智慧

中國不斷進步的另一個領域是硬體產業。當然，由於半導體生產引發的地緣政治問題，該領域受到了極大關注。雖然方法略為粗略，但我們還是可以透過獨角獸（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非上市公司）的數量，對中國在硬體領域的發展略知一二。

我們可以看到，硬體及半導體產業的獨角獸數量，較同期成長了7倍以上。隨著越來越多的非科技產業大量使用AI，為了滿足寬頻升級和數據處理速度的需求，硬體及半導體產業將迎來一輪上升週期，中國硬體產業亦將從中受益。

有鑒於在硬體產業的教訓，地緣政治和緊張的經貿關係，促使中國追求軟體自足，因此我們看到近年來中國軟體公司，搶佔了外國競爭對手的市占率。這些中國軟體公司，正在為許多需要數位化的產業，提供先進的解決方案。這些產業，包括金融服務資訊和數據、專案管理和建築成本估算、網路安全等。中國企業目前在軟體上的支出約為每個員工40美元，僅相當於美國的2%，突顯了中國軟體產業的成長潛力。

AI是一個廣泛的主題；除了傳統上認定的科技產業外，它也將影響其他許多產業。因此，中國理解到提升本國AI能力的重要性。例如，2016年，僅有19%的AI產業獨角獸是中國公司，2022年則躍升至51%；同期美國公司的比例從81%降至41%。最近，中國在AI領域獲得的領導地位，也體現在其學術研究貢獻上：2021年中國研究人員占所有人工智慧相關學術期刊出版物的近40%。中國還推出了自己的 「ChatGPT」，即百度的文心一言（英文名稱 「Ernie Bot」）；雖然中國版ChatGPT存在局限性，但在某些領域的表現已經超出了西方同行。⁵

醫療保健

中國國內的醫療保健產業，是另一個有望持續強勁成長的領域。目前中國醫療支出仍相對較低，但成長速度很快，且因中國人口迅速老齡化，成長趨勢不太可能下降。

由於持續推崇創新，中國企業開始成為業界的領導者，而不再是廉價仿製藥的生產基地。對外授權專利的中國生物科技公司越來越多，授權對象不僅有新興經濟體公司，還包括全球生物科技巨頭。此類交易有力地證明，中國產品的品質不斷提高，成為該領域的新興力量。

資料來源：醫藥魔方PharmaGO database，截至2022年12月。上述資訊僅供參考，不應被視為建議。

中國在一些產業初具領導地位，當然，本文對這類產業的介紹只是其中一部分，但從中可以發現「中國製造」的含義及人們的認知將出現何種變化。與之前的德國、日本和韓國一樣，中國正有機會從低廉產品的生產基地躍升為品質和技術領先的代表。

不過，我們認為，與日本、韓國等經濟體的發展所不同的是，中國崛起成為一個由創新引導的現代經濟體，這個過程將改變世界的格局。中國既在科技上保持領先，又希望成為足可匹敵美國的經濟大國，再加上在制定全球技術標準方面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；我們認為，這可能會導致兩個相互競爭的科技大國，使用全然不同的生態系統。如何駕馭這種變化不定的新環境，成為投資人需要面對的關鍵議題。

¹ https://cset.georgetown.edu/publication/china-is-fast-outpacing-u-s-stem-phd-growth/
² https://thechinaproject.com/2023/05/18/chinas-top-15-electric-vehicle-companies
³ https://www.iea.org/reports/global-supply-chains-of-ev-batteries
⁴ https://www.bloomberg.com/news/articles/2023-06-28/china-s-solar-wind-build-to-crush-target-global-energy-monitor
⁵ https://www.cnbc.com/2023/06/27/baidu-claims-its-ernie-bot-beats-openais-chatgpt-on-key-ai-tests.html